我挽着纳兰小雪下了舞池,音乐舒缓地流淌着,气氛一下子温馨、宁静下来,瞥了瞥令人晕眩的灯光,我下意识地将手紧了紧,纳兰小雪便半推半就地倚在我的怀里。这女人真是尤物,身子浑圆而又有菱有角,那胸贴着,犹如两杆上了膛的枪管,温暖、调皮,而又带着警告和诱惑。我先是有些惊惧,随后慢慢兴奋、激动起来,什么道德、理性都滚远了,只想吃上两颗子弹,被击倒在纳兰小雪的床上才好。
认识纳兰小雪严格意义上说是在两个小时前。实情却又并非如此。昨晚我草拟好《录梦薄》的小段篇章,见时间尚早,就坐在床头翻阅起一本有关梦境的书,同往常一样,没过多久,就睡着了。一连做了几个梦,半夜口渴醒转一回,接着又迷迷乎乎梦去。这一梦便做到天亮。梦是个艳梦,梦到最后,更让短裤湿了。或是因为梦的内容绮艳,更杂有离奇、诡异,所以竟清晰记得。这梦的主角,就是一个女孩,印象最深之处,就是齐肩的黑发,秀发似刚洗过,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脸只留给我曾心弦悸动的痕迹,样子仿然藏进了黑暗中,怎么也再记不起。而我清晰记得的,就是和她在一个光怪陆离、没有边际,模糊又无法形容的舞池上,不停跳着西舞。
对做梦我是极力赞许的,就我而言,与其寄希望于琐碎生活,不与会做梦来得实在。因此每有梦,记录下梦,写一些关于梦的小文章,已是我近两年最大乐趣所在。今晨我照例将忆得起的这梦粗略记了,除了上午有一回大脑中晃动了一下女子的侧影,心里泛动了一丝过剩的情欲,并未有所在意。于是接下来,上下了班,晚上和一相好的网友,约在黑色浪漫交友酒吧厮混。
网友正是同好相投之人,也是喜欢做梦的浊世风流女,网名黄梁小省,厮混多了,便叫她做“小省省”,本名不知,住在本市何处也是从不过问,酒醉后自同她上过两三回床,醒后两相无事,第一回倒是记得她似曾略有脸红。于是我在她白静的屁股上大拍一掌,留下五个指印后,一个人先上班去了。至此后,我们酒醒后袒裎相见时,各如同同室老友,自奔东南西北去也。网友的现状正是如此,正忽忽有些愁怅时,黄梁小省来了,一屁股在我身旁落下。要了一杯“零点”后,她朝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她情绪不错,唇上抹了粉色亮彩,很是诱人。
“不修天使,来,撞了。”
声质柔弱的她,故作豪爽的声音,听起来感觉非常润耳。这也许是我喜欢约她的原因吧。
“又受了哪只帅哥的滋润了?小省省,你今晚很勾人哩!”
我并不浪费言语,对我而言,口水泛滥的时候是在网上胡侃闲聊的时候,至于和网友见面,却要惜语如今才好。说完后,我俩一杯一杯干了起来,有时互相瞅瞅,间或搭上两三言语,吧台前更多是左厅的士高痛苦宣泻夹杂杯酒相撞的声响。
大脑中已有五六分酒意,我拽着黄梁小省加入了宣泻的行列中,半若疯狂,晃动中出了一身大汗,黄梁小省也已汗透,于是我从后贴住她,用身体敏感的部位,在她的翘臀上厮磨,半醉中我分明感到黄梁小省身体不时轻颤,对男人这是一种美好享受。迷动间,我右脚上突传来一阵剧痛,没等我回过神来,黄梁小省从我怀里挣了出去。
“哼,大热了,我受不了了,先走了。”
拜——。
生气的她,声音更是将特质发挥出来,耳畔是她磁石般的话语,我就这样看着她从吧台上提起手袋,然后消失在闪烁的彩光中。
心中的愁怅似又多了些。
时间尚早,昨夜残余的情欲在刚才又给黄梁小省点起,望着眼前如同痉挛的无数色男欲女,我心突起一阵茫然。时间放慢,光的彩带的我的四周飞绕,扭曲。一头湿漉漉的黑发甩入我的视线里。背影已贴近我的身前。
不是汗的湿,还有浴后特有的清香,好熟悉的香,我用鼻子想了想。想到用鼻子想了想,我在迷茫中,怪异地生出了类似自嘲的一种幽默情绪。
一个从未在此遇过的陌生女仔。他仍没有转过身来,留下曼妙的身姿在我的注视里。我是一个堕落的人,对于女人,最能刺激我的,莫过于她的下半身,具体说就是臀腿的部分。往往一个翘臀长腿的女人,不管脸蛋如何,我必会或多或少有犯罪的冲动。尤其是她以背对我的姿态出现。
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她美妙的臀部,夸张的抖动,在我犯罪的根源的最危险的引爆区域内。情欲突然窜升起来。她摇晃的湿发,笼罩着她另外一个发光的部位。这更勾起我对她的欲望。我慢慢地向她靠了过去,心里寻思着,先从后搂住她,然后我要拨开她的秀发,进入她给我的欲望世界。
我用伴着的士高律动的双手,向她搂去。心里已涌起她背臀给我的美好感受,双手却走空了。
许是这变幻的光影作祟,或是这酒精和狂乱的思绪,我竟凭空作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如同今晚整个舞场的一个新造型,而她已在我周边漫天人影的一丈以外。
没能贴近她,我心中莫名一震,但不容我细想,我下意识挤开人群向她接近。我已有些迫不急待了。然而在我有些跌撞的舞姿的掩饰下,她一直保持在我的三米开外,我竟已靠近不了她,一切仿然变得不真实。
怎么这么熟悉,不可能呀,怎么会?难道我是在一场梦中?但我又清晰知道不是。那为何这么象一场梦呢?想到“梦”这个字,我终和昨夜的梦沟通起来。
梦和迷幻的现实交织在一起。在梦中,我是见过那女子的脸的,也知道她的名字的,但她到底是个怎生的模样 ?眼前将这个背影留给我,在我急欲接近也不能靠近的女子,她疯狂的湿发背后,又藏着一张怎样的脸?在我疑惑的神情里,两个没有面容的身影在大脑中晃动,象要互相撕裂,又要重叠在一起。
“是不是想上我?”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起,在我耳畔边带着微喘的气息。
灯光已经暗淡了起来,这是的厅中的疯狂时间。舞池内一片黑暗,唯高台上领舞的妖娆女郎扭动的腰姿和长发泛起丝丝暗哑光芒。
我就这样停顿在黑暗中。眼睛所见,是包裹在黑暗中欲望男女的黑影,他们在毫无忌惮地相互啃食着嘴唇,揉搓着对方的衣服下的欲望部位,做着这种黑暗中的大庭广众下可以做出的任何动作,呻吟声和喘息声此起彼伏。但我是静的,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感觉到那个让我沸腾的女子就在我身前,他尖耸的胸膛已触碰到我。
她也近乎停止,只是呼吸还有些运动后的急促。
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在我耳边盘旋的声音初听是如此腻人,那是你可以想象的最爱你的情人在和你高潮后发出的呢喃,然而一回味,却又仿佛是极远处,最痛恨你的女人所能给你的冰冷语言。
如此两个极端的感受融汇在一句话上,梦和现实迷幻的感觉又并未能散去,胸前是坚挺的上苍的恩赐物,鼻端是带着湿气的清香,还有她那灼热的来自年轻女子本身无法抗拒的诱人气息。
我的身体也是亢奋的火热的,但因她那句话生出的怪异感觉,令我压制住身体的想法,保持着仅有的清醒。
“怎么,还愣着?来跳支舞吧!”
一句话刚起,我便缴械投降了。在黑暗中跳一支舞?这句邀请的话,让我仅剩的清醒再次沸腾,我冲上去用嘴堵住她,不知是不可扼制品尝她唇舌的冲动,还是害怕自己对这话语再次回味。
她的唇舌是我能够想象的美好。我们相互吸吮着,因为惊喜而显得有些生硬的吸吮着,因为熟练又显得更加用力和深入。我的手一直没动,只是紧抱着她,双脚机械地随着音乐点移,直至感觉她有些情动了,我便将右手从她的腰部滑回,慢慢移向她的胸脯。
“不许动!”灯光重新一盏接一盏亮起,遗憾中,我放开手,视野逐渐恢复,周围的人群在彩光下一片狼藉。不知何时,我耳中仍只绕着她的声音。刚才酌芪藜涞娜耍丫Р患?
留下我满嘴的余香,以及混杂着昨夜和刚才这一幕中有关舞和情欲的记忆。
她会不会就是纳兰小雪呢?我脑中突然蹦出这个念头来。
对梦我想我是有发言权的。梦的预演性正是它不可思议的功用中最神奇之一种。这也正是我对梦热爱的一大理由。感觉上的相似性,使我一产生就确定了这个推断。
我一个人失魂落魄般回到家中。因为无法入睡,凌晨三点,我只得打开电脑上网,黄梁小省依然在线,我心底一阵安慰。进入她的私聊室,却没见一个访客,我心里嘀咕,小省省不会在挂QQ吧。发了一个信息过去,那边立马回信了。果然是我的小省省啊,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不会令我失望。
不想让她见到我这落寞样子,我并没有打开视频和语音。在回复自己在线上后,小省省却一时不见下文。这不是她平日的习惯,对我,在网上她总能给我很为热忱的印象。我们都是十分相好的网友,既然在线,按常理她也不会放过对我的厮磨的,何况前两日她还提议要和我网婚呢。我心里有些纳闷,这倒提起了我的兴趣,心情也稍稍从湿漉漉疯狂甩动的秀发中回缓了些。没多久,我便主动发了信息过去。
怎么着,光占着毛坑不拉屎,这可不是小省省的项目特色哉!
心情不好,懒得睬人。
不会生我气了吧?!我也郁闷的紧呢。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晚差点惹火我了。
那是怨枉,那是哪里跟哪里,何况谁叫你那般勾人。
你还真不修啊,果然是“名”“人”合一的绝佳代言。
聊了几句,她在那边又沉默了一下,好象确有什么事儿。
如此境况,我虽然也是泥菩萨过河,但也只得暂时振奋精神,履行一下我这个好朋友的的责任。
整理一下思绪,我再一次向她发了个信去,起个先。
难得小省省如此有女人味,幽怨得很,今儿个有啥子要求,我一律接待,就全心全意服务又如何!
老调调,没劲。不过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说我欺负你。
男儿自当然。你说怎么着。
现在就来三颗心网吧,我想找人陪,难得你还有些良心,被我撞上了。
她竟不在家,没事到网吧去发晕了。心这样念着,我还是拖着倦怠的身体,付诺去也。
心底却莫名有着些兴奋。
网吧刚取消时间限定,到了这时候,网虫仍不少,有七八成上座率。在二楼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黄梁小省,她正一脸憔悴样儿,盯着屏幕作发呆状。
见我来了,她慢慢从椅子上起身,挽起我的手臂就往外走。
“这晚一个人在网吧,你倒胆大,不怕给坏男人吃了。”我故意扳着脸说她。
“反正你也不是个好男人,我有什么怕的。”
听着这话的忧怨之意,我一时哑然,只讪讪地嘀咕:网上哪有个正经男人……话到最后连自己也听不见了。
两人一时无语。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一块尚未完全建成的开放式的休闲公园。这处已近城郊,虽只初具规模,各类假山、石雕、草坪、花圃、树木已基本就位。月光下,却也有不错景致。宛若情侣,我和黄梁小省选着一个背对城市的小假山靠下,新铺的草坪给下肢和臀部凭添上柔软、舒适的写意感觉。
倦意汹涌,但身体的情欲和内心的空虚,却让疲倦的身心也要作祟起来。
夜已深,月愈发明亮,仿佛瞪大眼睛看着我。
黎明就快到来。
偌大的休闲公园,除了我和小省省,无其它妨碍物。只一两声轻微的虫鸣在小心演奏天籁。
“这一次我很清醒。来吧,把我送上生命的巅峰吧。”小省省的声音又回复原有“柔弱中故作爽朗”的动人。
女既所说,夫复何言。
我并不是因循守旧之人,说实话,有时候我率意、荒诞得过了头。但对于黄梁省,此情此景,我竟有些拘束。她的胸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眩目,偏向骨感的美体因此更增添了肉欲的味道。
我用唇舌在她的全身小心翼翼的游走,黄梁小省也完全不似以往醉酒后放荡的模样,安静地躺在撒满清辉的大地上,不时用轻微的颤动来催动我,而我似乎情欲中没有酒精,竟也温柔如水起来,细细品尝着她少女的诱人胴体。
直到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我才克服对酒精的心理障碍,突然变得疯狂和大力。两人同时齐声高叫起来。
世界开始旋转,我对她说看到了光。
一次刚做罢,天已拂晓,看到远处晨练人群三三两两向这边走来。我们这才惊恐自己的赤裸,忙迅速穿起衣裤,慌乱中两人都有些窘迫,只好相似一笑,却是尽在不言中了。
经此性事,一身愈加瘫软无力,心情却豁然好了许多。黄梁小省也亦然,望向我的眼神分外明沏。清理好现场,我们斜躺在草坪之上,任晨风吹拂着脸庞,双眼似闭非闭,听到远处晨练者对我们的指点、窃语,并不困窘、憎恨,反而有一种偷情者特有的窃喜,一切都那么怡人。
纳兰小雪也再一次在脑海闪耀,不过在我坦然心境下,沦为了生命中新鲜的体念。于是,我自然而然将昨晚遇见纳兰小雪的情景和心中的疑惑,甚至前晚的梦,说给了黄梁小省听,她平静地吟听,说到敏感处时,就拿眼瞅我,嘴角便有了一种含酝非常的笑意。
看到嘴角的笑意,我心底又有了些慌张,要是这里有醋劲在,那又该如何?]
她也有话,不过在我之后,终没说出来。
对女人,我是有自己执见的,这些年,混迹于灯红酒绿中,还能如鱼得水,色而不淫,淫而不乱,乱而不至搅杂在爱恨情仇中无法自拔,至乎伤人害己,我的情欲哲学功不可没。第一次和黄梁小省见光,是约在黄昏中的江堤,当时有些惊艳,于是开口第一句话,不是确认身份,而是:要是80分的话,就只能作朋友了。
小省省当时一脸诧异。接下来我便开门见山,说了她一大通后来她戏说是谬论的高论。
60分的女人,可以考虑做老婆;
70分的女人,可以考虑做情人;
80分的女人,可以考虑做朋友。
只说了三种我就停住了,黄梁小省有些不解,饶有兴致问:那90分的呢?
我做了一脸苦笑。90分的是拿来逃跑的。
那是一个男人的灾难。
100分我没说,她也没问。可能有了90分的前例,100分在我嘴里决不会成了象牙。其实我也没想过100分,先不说事实上绝难存在,要是有,大概也只能是:拿来供奉了。说出这翻话后,约会就被凝固了,在对着江岸的的落霞无言至夜幕降临,我和她一时无法多聊什么,只得草草散了。
我是将黄梁小省定位做朋友的,现在这样,是不是坏了我一惯的守则呢?破坏原则的结果是不是“混乱”呢?我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
“对不起!”这时黄梁小省轻轻说出了这个词。
见我讪笑了一下,她也努力出了一笑容,接着说道:我是不是只有70分了?
我约莫知道些黄梁小省的想法。从见光交往后,我便肯定的告诉她,只做网络意义上的好朋友。她是喜欢简单生活,和我一样有做梦癖的女孩,外表有些孤寂和冷漠,但心性却很为善良和温柔。见光后的接触更让我肯定了这一点。对我,她没有更多的防备,而我,她又能了解、确认多少呢?
她故作爽朗的笑声,酒精作用下,两个空虚个体在肉体上狂乱纠缠,那其实并不是她的本性,可能过多还是我给她的诱导。第一次和她上床,酒意中我是清楚她在做爱上的生涩的,那虽然不是她的初次,但也绝不是我想象中,一个时下流行的私生活混乱的欲女。那次后,也让我看到一些她深层次的东西。我坚守对她的朋友立场,也尽量控制自己的醉酒次数,就堕落的我而言,虽然是偏重无意识状态做出的事,事后彼此也能找到搪塞的借口,但那必竟对她是不公平的。这也是我这种心性的人对朋友能够做的事情了。
今晨在清醒意识下,蓝天厚土见证的一切,亦不是肉体的需要可以概括,直可称之为情事了。
而她的一句:我是不是只有70分了?更让我感到会让心两难的危险。
纳兰小雪她是多么分呢?思绪混乱中,另一个让我忧心的她再次复活过来。
原以为我能对小省省坦言有关纳兰小雪的冲动和疑惑,说明自己已能用平常心对待纳兰小雪,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对我有着较强诱惑力的女子罢了,生活仍会老样子下去,她也不会打乱我正常淫乱的生活;而小省省也不象个不遵守约定的人,出于对小省省的了解,和她偶尔的出格也会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自己也定当维持好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为何我仍有不安呢?
身边是刚抵死缠绵过的红颜,大脑转来转去,又回到纳兰小雪上,我不知如何回答小省省,只好闭上嘴,假装睡熟了。对女人我向来奉行“三要”守则,一是要取之有度;二是感情的投入要深入浅出;三是适当的时候,要勇于放手。现在我的所作所为是否又是对守则的再次破坏?我近数年平整的心,两日内第二次陷入了混乱。
不管如何,还是要决定先化繁为简,冷处理一下同小省省的关系。庸人自扰啊,想到这,我便从草坪上爬起来,将黄梁小省拉起身,假装看了看天,又看了下手机。
“该上班了,散了吧。”说完,我没敢回头,就率先走了。
一连数天,我没有上网,黄梁小省象是觉察到什么,就通过QQ发了一条短讯到我手机上面。手机也是我们预先约定限制相互使用的,回讯的时候,就批评了她,说她越来越不是个好网民了,连手机都动用了。说得她回信道歉后,没敢再用手机“骚扰”我。不过,我还是扯谎话告诉她,自己回湖南乡下老家去了,月后再联络。
作为一个网虫,没用QQ和E话通之类交友聊天工具,在网上还是有很多事干,玩游戏、逛网站,倒不会闲着,初始尚好,几天以后,便有些着了慌,中间也去了两趟别家酒吧,却没发现自己中意的女仔,荷尔蒙也郁积起来,于是接着两三晚,又做了那晚相类似的梦,和纳兰小雪的梦,梦中也多是跳舞、做爱,梦醒后也偏是记得当时情景,也偏是记不清纳兰小雪的样子,这令我愈发惊奇和讷闷。
苦熬到第九天,我终忍不住又去了黑色浪漫。
命运的车轮再次运转起来。
一切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我不在而生出些微变化。灯光迷离中,在向要熟的吧女确认黄梁小省近段也没来后,我开始要了一瓶科罗娜,坐在吧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女调酒师闲扯,女调酒师是这酒吧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今儿个上着前后镂空的纯紫吊带小背心,下身散边超短牛仔裤,让吧台前的色男们一个个双眼发亮,我也受到美色感染,心情随着的士高的喧嚣,既将恢复原有形状。
一鼓莫名的压力,这时突然浸透了我。
象是某一个人的目光,狠命盯住我的后背。那不是黄梁小省,黄梁小省的目光,我就算有感应,或会迟疑,但绝不至于象眼前,让我滋生出无法动弹的匪夷所思的感受。那象是心的压力,通过光,让我仿然如阴影无法动弹,或是如黑夜里突被手电直射的青蛙,在她巨大的注视里无所遁形,只能等待命运的裁决。又宛然在清醒中陷入一场梦,肉体虽麻木,心神却轻敏。
瞬间,我明白过来,那是纳兰小雪的目光。
的士高依旧在高峰痉挛,色男欲女们摇晃着,在声娱的浪尖,集体作着无谓的冲刺。纳兰小雪的到来,如此新鲜的、压迫性的登场,他们竟似毫无知觉。难道这一切出自我的幻觉?但为何我仍不能转过身子?但我为何坐在吧台前,背对着,对这周遭的人群又有着鲜明的感应?
努力屏住心神,在近乎僵硬的姿势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将身子缓缓转了过来。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我把眼神投到大片的彩光中去,而这时,那压力又忽然消失了。
整个酒吧间并没有纳兰小雪,左侧的的厅也没有丝许纳兰小雪的痕迹。她并未来过。为了印证,我又特意问了几个跑堂的吧女,说你们有没有刚看到一个女子,吧女们都说没有,于是我又问有没有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人差不多不能动弹?吧女们便笑了。见到她们的反应,我也直犯迷乎。最后只能归结:仍是酒精误事。
于是既将奔放的心情再告失败,第二天,出于对纵欲生活的习惯性需要,我又去了。这晚气温骤降,比昨夜低了不止10度,白天我也见有降温态势,但没料到如此之大,出门时一身直欲发抖。自己的车出于自我保护精神,不敢动用,只好在路口秋风中等车,好不容易拦了一台的士,这才直奔酒吧而去。
来的稍晚,整个交友酒吧已喧号非常,里面的温度令感染寒意的我,滋生出温暖。放眼望去,的厅中乐声鼎沸,人潮攒动,同往常略有不同的,放纵颠狂的色男欲女罕见的站成了一个圈,象是围绕着希奇的事物。
这很有意思,好奇心驱使下,越过先点一杯爽啤的程序,我大步走向仍在音乐浪尖上跳舞的人群。
那是一个在浪尖环拥的更高浪尖上跳舞的精灵,黑衣紧身,全身水蛇一样,波峦起伏,于乐音的高潮上冲刺,湿漉的长发,围绕光点,做着360度的甩动,她旁若无人,周围本应同在躁动音乐中,嘴里啃着摇头丸忘情耸动的人群,竟似被她引诱,不管男女,都已在摇晃中变成同她一样的动作。而她,俨然成了这晚的欲望舞神。同她只有数十米的步程,十几秒的时间里,我已不自觉同她一样摇晃起来。
她是纳兰小雪,是纳兰小雪。我急步挤入人群,口里尖叫着,身体剧烈抖动着,用他人没有的亢奋向她靠近。我更大的兴奋很快有了效果,在推攘中,我已来到她的身前,她也适时的将身子转了过来。
我如此巨大的兴奋,令自己都吃惊。以往熟悉的,在热情中保持头脑清醒的我,尽管没有酒精摇撼,我仍连大脑都狂热起来。她身上的装束,初看象是专用黑色潜水衣,但又似更贴身、更丝薄,光滑,反着光,如同皮肤一样,让她身上每一寸都迸射出诱惑,直比赤裸更让人抓狂。
朝上,我终发现,她的脸,戴着一张精质、夸张的白色狐面面具。
她似特别关照我,如此颠峰的状态也让我在舞群中凸厄出来。整场颠狂中,她用双用挽住我的脖颈,然后用胸膛的峰尖不停拂动我,击打我。私处紧贴着我的大腿。
我的情绪再一次飙升,音乐浪潮中的每一个鼓点,每一次纳喊,她对我的每一次触碰,让我的燃烧,每一次都象灰烬。我的大脑中只剩下彩光、鼓点、嘶叫、她温热的在触碰和敲打我的女体,最后一片空白起来。
我崩溃了。在高空中不断地下堕。
我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如何回到家的,也不清楚其后发生的事情,只约莫依晰记得,因着她对我做出这般的动作,整个的厅,犹是色男们,开始集体愤怒,他们朝我挤来,仿若要将我砸碎,场面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而在这要命的时刻,鬼使神差,酒吧突然停电了,整个现场一片漆黑。有人在漆黑混乱中,将仍亢奋不已的我拉了出来。
老天相佑,真的,事后的我很庆幸。
那是谁呢?是那位漂亮的女调酒师?还是哪位暗恋我的吧女?抑或她就是纳兰小雪?为何我又好象听到有黄梁小省的声音?纳兰小雪到底是谁?在我梦中遇见过的,在现实中偶遇的,对她如此熟悉偏又陌生,陌生偏又象是刻意朝我而来。
为什么纳兰小雪一出现,我总觉自己象做梦?而结局更不受我操控,仿佛是一场意外?
难道是我天生爱做梦?
一个又一个疑团充塞在我脑海。
说来好笑,让我如此冲动,数次打乱我固有生活,打破我赖以潇洒过活情欲准则的女子,揖刮醇牧常谝淮巫约涸诰凭穆楸源笠庀拢丛谝猓诙尉拖笠桓龌镁酰谌嗡髁嗣婢撸畛踉诿沃械模逦烂值模植荒芗瞧鹚拿嫒荨N乙醯貌欢裕肿芩挡簧侠础?
而仅是她惊异的出现,性感、神秘的身姿,和她冰雪的名字就让我如此狂乱,让我如此迅疾地脱离自己的轨道,让我在兴奋下潜伏起对未知事物巨大的恐慌。要是那张脸让人沮丧,我必伤心欲绝;要是那张脸俏美如花,我必失去自我,生不如死。
逃,这已是我能够给自己提供的唯一答案。
之后几天,我将全付精力放在工作上,晚上带着全部门员工加班赶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惹得大家都起了怨言。大家也奇怪,我这个主管一向懒散惯了,对属下也向来宽松得紧,这次的广告业务时限还长,没理由要如此乱赶一气。后来引得作为财务总监的家门好友石天纵也开起玩笑来,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我也许真是中邪了,我有些自嘲的回答他。心中却被他的这句话震动。
是呀,我是不是真的中邪了?这样才能解释我这一段的状况。
什么人和事能让一惯在女人中潇洒自如,并以此为傲的男人有如此的转变,兴奋、沮丧、惶乱又不能自拔?
好友是个正经八百的旧式男人,有一个娇小玲珑却很泼辣的妻子,年初新添了一个千金,家庭生活是幸福又琐碎。我有些羡慕他,但也知道自己和他不是同道中人,往往刚起临渊羡鱼的想法,又被自己另一个想法急急打碎。所以在他半开玩笑的问我时,我突然生起倾诉的感觉,又匆忙收回。
一个人苦思不是办法。近来有关纳兰小雪的事情,已超出我普通的认知,我内心已到了极欲找一个人倾吐、参详的地步。
除了网络,我还有其它的法儿吗?
我想将自己拯救回来,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网络还给我留存着脱逃的希望。
E妹们,我不修天使终于回来了。
作为一超级网虫,虽不过十数天没同网友联络,但经历这些时日的我,心境已近乎面目全非。
刚上线,QQ就嘟嘟欢叫起来,一下子弹出好几个对话框。见到自己在网上还是这么受欢迎,我就象找到救命稻草,心头如释重负。让我感动的,几个最要好的网友,都在线上,一时叽叽喳喳,笑骂中热情地诉说对我的思念。几个错乱、搞笑的图片和动漫也适时发至。她们就是我这时最好的良药。这是我性格上的好处,适应能力强,几句闲聊、问候,我已从疑惑、抑郁中解放,重新在网上畅游邀欢,如鱼得水。
黄梁小省也在,一下子发了几个对话框过来,我特意不急不忙,与同其它好友闲聊一样对待,对她字里行间过度的煸情文字视而不见,对她发过来的视频、语聊请求,也以大家久别重逢,不能顾此失彼,等会再说搪塞过去。
正欢聚的不可开交,一个请求加为好友的小网框跳了出来,我微然一笑,一看下不禁吓傻了眼。心中的惊异一时到了极点。是纳兰小雪请求加为好友。上网本就为了抛开心中与纳兰小雪相关的一系列疑团,暂时休养一下身心,而这个让我沸腾、象迷一样令我既喜又忧的名字,一转眼又通过网络,跳到我的眼前。说是巧合,我又怎敢相信。抑制住再次激荡的心情,我点击一下基本资料,仔细看了看,除了呢称和Q号,她没有留下任何资料。
人生只能苦笑。
同意还是拒绝?我心中直想叫天。犹豫中,一个男人虚有的自尊站了出来。
我的退让已到了底点。
该来的就来吧,管你是神是鬼,是男人就只剩接着。
拖本来是个好办法,这也是我向用的伎俩,可在这个对我有着无比诱惑力又诡异难辩的名字面前,身心已感疲惫的我,已不想使用。
就这样,纳兰小雪进入了我的好友名单。接着,和黄梁小省等各位网友打个招呼,我主动给她发了条信息。
是白面狐狸? 不修哥果然聪慧的紧。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不修哥说笑了。你说呢?你认不认为鬼本来就是这精彩世界的一部分呢?
不要耍花枪,要不我俩就停摆。
酷毙了!不过,我喜欢。要我回答,先看不修哥哥如何认识鬼这个概念。不然,就算停摆我也只能干瞪眼,伤心欲绝,无计可施。
来视频、语聊么?(我突然蹦出这第一句话。)
这个花枪舞得好,不过不行。下回再协商考虑。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我想了好久,这个问题可难住了我。)不知道,原本将信将疑,也许现在我该信了。
这话我喜欢,冲你这话,小雪给你一个惊喜。
这十六字发来后,我的电脑屏幕轻轻抖动起来,我正奇怪,可接着屏幕更加剧烈闪动,眩目中,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鬼字在屏幕上暴跳而出,随后一个巨大的黑色鬼字挤满了全部液屏,许多女子的哭声渐次响起,象在近处,又仿然在极远之处,夜深人静中,那是鬼的哭泣。而液屏上巨大的鬼字也慢慢变幻,最后幻化成一个黑发飘移,面目青惨,却又眼角勾人的女鬼模样。
哼……冰冷的哼笑从她的嘴唇中吐出来。你…你…好……我……就…是…纳兰……小……雪…。
声形并貌中,我逐渐毛骨悚然起来,一个嗝噔,鼠标差点被我甩了出去。
她也象要从屏幕中爬出,来给我惊喜。
我一个窜步就离开了书房,忙乱地将房门锁上,心中一阵悸动,急奔至客厅,欲夺门而出时,我终喘了口气,书房并没有意想中的声响。
世界上真有鬼?这不可能,我曾在一本研究生命科学的书上看到过,书上说鬼片中的各种有形体的鬼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鬼只是一种残存的意识体,一团大小不一的能量信息体,他只能通过活着的人这种客体,才能以幻觉的形式,再现出来。
想到这,我作了数口深呼吸,以坚定心神。
摁住微微发颤的腿,我转过身子,在尖耳测听十来分钟后,慢慢地,我移步到客厅,取了一把南岳买的镇宅宝剑,抽下剑鞘,再挪步至书房门口。在哼了一大声壮胆后,我扭开锁,一把大力推开,将剑举起,双眼看去。
电脑还是那样无辜亮着,惊恐的一幕早已收去。
经过一连串打击,之后近月我一直有若神经质,整日恍恍惚惚,有时在街上会对着一个陌生的窈窕背影怔上大半天。更多时,是在办公室不停在白纸上写着什么。晚上就早早睡了。睡中或有很多梦,但一个都记忆不起。黄梁小省对我更加殷勤,几次用手机呼我,我也没责怪她。伴我或在公园漫步,或卡拉OK看电影,或郊游踏秋……我没再去酒吧,也没上网,纳兰小雪也再未出现。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有几次黄梁小省,面上浮现不忍,好象要对我说什么,见我如此模样,终没有说出来。我也浑没在意。
这一日,临近下班了,我仍捧着头在白纸前发怔。黄梁小省打电话过来,说好久没去黑色浪漫了,今晚她请客,说我一定要去。我没回答她。我在一听到黑色浪漫时,已匆匆将电话挂了。
下班的时间早过了,我才从公司下来,准备回家去。出了电梯,一个女子身形俏立在大门口,一看,是黄梁小省,在对我甜美微笑。前几天,有一次犯晕,将我上班的公司说了出来。
我来接你的。好久没去了,好怀念啊,所以你不能逃走。
我仍说不去了,但她开始死缠烂打。我虽下意识拒绝,却因精神不振,意识模糊,被磨得没办法,最后竟答应了她。
她陪我到江边口味吓馆吃了大盘我喜欢的口味虾。然后又陪我到江堤散步,就象温柔的小妻子。虾馆老板说我好福气,老婆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体贴,我不置或否,勉力地挤出了笑容。
黑色浪漫风采依然,一个个青春、放纵、堕落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凝固、移动。黄梁小省则一个劲地彝锩嫱妻?
一盏一盏灯光依次亮起,接着全场光亮如雪,在的厅中,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楚场中的人、物。很奇怪。入目都是我熟悉的面孔,都是这数年和我一样混迹在此的欲望男女。音乐轻柔起来,一个熟悉的旋律响起。
是《十年》。
怀旧、伤感、温暖。全场男女都静静地浸润在音乐中。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
是呀,物是人非的感觉,同我此时的心绪多么接近。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老歌,歌词让我心碎又心醉。听着音乐,我木然地站在明晃的的厅入口处。
“各位BABY,让我们疯吧,迎接今晚的主角:不修天使——再次来到黑色浪漫。”贝斯手汪仔用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喊叫起来。
不修天使?为我?我有些迷乱,只觉有些怪异。
“今晚是不修天使兄弟庆祝他的堕落十周年专场秀,让我们动起来!”
全场男女转过身子,注视着我,在我身前让出了一道米宽通往舞池中央的小径,声音方落,人群就随的士高亢热起来。
我站在的厅边不知如何是好,扭头看了一下黄梁小省,却没发现她。灯光又逐渐阴暗,再次明亮的时候,我看到了最后一次遇见纳兰小雪的那一幕。那在舞池中央忘情扭动的、被众星捧月、一身黑色紧身水靠,在波峰上冲浪的纳兰小雪。
我倏然有些明白过来,但抑郁的大脑并不灵光,也并不能作出有效的分析和断定,只觉身在迷雾中的我,一个迷团在向我打开。
纳兰小雪走了过来,全场男女也随她向我靠拢。轰然数声大响,漫天的彩纸洒落在我和她的身上。纳兰小雪面对着我,将面具取下。
面具后竟是黄梁小省。在我的怔然中,几个我曾经非常熟悉的女子走到我的身边。几个我这近十年要好的网友。几个熟悉我身体的,在各个时段,和我有着情欲交流的女人。
后来她们告诉我,她们自发组织在一起,为了我曾经和她们的约定,为了她们曾经真心爱过、现在还爱着这份记忆的男人,她们用纳兰小雪给我一个惊喜。
如果你这阵子遇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请原谅,那是我们给你的的礼物。
所有让我记忆的过去走到了一起。象错乱的时空一样,我没想到她们,本应不相干的她们能走到一起。
非常感谢你曾经带给我们的日子。短暂但曾经真心的所有。我们曾在情欲上荒诞、堕落过,但如果要给过去的日子一个批判的话,那也是:生命中不能没有的堕落。
堕落让我们成长。
她们说。那是不是我曾对她们说过的话?
一群体念主义者。“这样吧,我来提议,让我们每个人各陪不修天使一夜,怎样?!”
采晴和嫣然就要结婚了,我们也既将各奔东西,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向过去告别吧。
一股压力迎面而来。那是黄梁小省在近处,用羞涩的笑意瞪着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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